每每走在街上，看到那些摆地摊的人，我便会想起自己摆地摊的日子，心里便有了一种...

奶爸

上个世纪60年代，我家住在道外二十道街。家门口前面是一条街，一早一晚，那条街就变成了

一个小市场。各种小商品的交易都在偷偷进行。同院的小伙伴，都进一些三分钱一根的冰棍，然后

以五分的价格卖出去。那个年代物资奇缺，什么都买不到，冰棍也是如此。不少乡下人到城里来批

发冰棍，三分钱的买不到，就买我们的二手货，每根5分钱，回去一根卖一角钱。那时我才十几

岁，很羡慕别人做生意。其实那时候的市场是黑市，国家不允许个人经商，经常有工商局的人来

抓，说是“割资本主义的尾巴”。现在想起来，那些小商小贩采用的方法基本是毛泽东打游击战争

的方法，工商局的人一来，他们就跑得无影无踪，工商局的人走了，他们又陆续出现在市场上。小

市场卖什么的都有，我记得迎春烟卖一元钱一盒。商店是二角七分，但商店的香烟是要票的。烟民

为满足君子之瘾，不惜花高价买不要票的香烟。

    我第一次经商是利用过年的压岁钱，和平时的零花钱买了一百根冰棍，投入了三元钱。没想到
午后就来了一个农村人，买走了我的冰棍，我一下子就挣了二元钱。一个冬天我靠倒腾冰棍竟然挣
了二十多元钱。自己很高兴。除了冰棍，我还卖过其他商品，比如刷锅的刷帚，我以一元钱三把进
货，然后以每个五角钱卖出，尽管不算好卖，但最终也都折腾出去了。
    后来我家搬到了道里，我的经商生涯也就结束了。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中国兴起了经商热。我们一家经商者有妹妹和弟弟。妹妹在哈尔滨南极市
场有自己的门市房，春节前，每天卖钱额多的时候能达到八万多元，仓库面积一千多平方米。那时
妹妹很富有，家里有三台车，还花一百多万元，买了一个酒楼，开了酒店。
    生意越做越大，妹夫信心也就越来越足。终于做了一个重大决定，花了一百四十万元买下了桦
川县的一个工厂，他要在这里生产豆腐粉。他的依据是东北是大豆产地，原材料不成问题，招募工
人那更是简单的事情。如果一个月盈利十万元，一年多成本就回来了。我感觉不妥，认为工业总不
如商业保险。生产产品投入市场，有一个消费者的认知过程，这个过程需要时间和广告来完成，这
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况且当时北方已经有了一家豆粉厂，这就难免面临残酷的竞争。我终究是经
商的门外汉，对这些都是一知半解。理论和实践相比，总感觉有点苍白，便不再过多言语。
    买了工厂，妹夫又进了一些设备和生产的原材料，总共花了大约二百多万元，工厂就开始生产
了。生产的产品我先品尝了一下，感觉不错，只是溶解速度略慢一些。工厂开工八个月，产品就堆
积起来，销售的速度远远赶不上生产的速度，没办法，工厂只好停产。这时妹夫开始四处推销豆
粉。
    一次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妹夫希望我帮助推销一点，比如单位老师的福利，年节发点东西，是
不是可以选择豆粉。当时，和兴路副食品商店，安乐街副食品商店都从他那里进货。送货的时候顺
便给我卸几箱，也是很轻松的事。我想了想就答应了。
    妹夫给我的饼干是进货价，每盒八元，商店进价是十元，零售价是十五元一盒，我便决定卖饼
干和豆粉。不过我不好意思在老师当中推销，便自己出去摆地摊。
    还别说，经营的效益还算不错，第一天就挣了四十多元，那时我的工资是每月三百多元，这样
看来挣的确实不算少。我每天下班后，在学校对面的人行道上摆地摊，每天纯工作时间不到两个小
时，能挣上几十元钱。那时我是学校一个部门的主任，每天干这个，而且在学校门口，很多人就说
我了不起，能伸能屈，竟然敢摆地摊。也有人说，穷疯了，干那种活！议论的人越来越多，说什么
的都有。
    学校的老师经常路过那里，有的打一声招呼；有的人则投来轻蔑的目光，像针一样刺在我的心
上，对我的心理确实是极大的考验。但我想，我有两个孩子，日后用钱的地方多了，能干就干一点
吧，当我孩子需要钱的时候，我拿不出钱来，影响孩子的发展前途，比这要难堪得多。我不以为
然。那时报纸上经常刊登大学教师炸油条，知识分子卖茶鸡蛋。我想凭劳动赚钱，怎么啦，国家不
是容许吗。我默默忍受这些白眼，慢慢也就习惯了。
    为了销售顺畅，我编了一些顺口溜，写在我的箱子上面做广告。如：

      “东北豆粉，聪明人的食品！”
      “岭南饼干，孩子们的早餐！”
      “吃饼干，快捷方便；”
      “喝豆粉，营养充分。”

    我的生意日渐红火，阎教授知道了，对我大加赞赏。还给我画了一幅漫画，并说卖饼干画不出
漫画的效果，我给你画一幅卖假药吧。
[url=http://photo.blog.sina.com.cn/showpic.html#blogid=633646eb0100isya&url=http://s16.sinaimg.cn/orignal/633646ebh88d084d4bccf][/url]    冬天到了，我便不再摆地摊。年底
弟弟从海南回来，听说我摆地摊，表示
不赞同，说我应该干我做学问的事，怎
么能摆地摊呢，咱们兄弟最好别走一条
路。
    我摆地摊的时间也就是一个夏天，
挣几千元钱是小事。最大的收获是经历
了人情冷暖，懂得了世态炎凉，增强了
我的生存自信心。
    在改革开放的时代，只要你肯干，
就会有一席生存之地！别人谈到下岗，
感到无法接受，甚至很恐怖。我则说，我不怕下岗，我有很多生存办法：我可以去下棋，挣智慧的
钱；我还可以蹬三轮车，蘸糖葫芦；我可以摆地摊，卖小商品，挣劳动的钱。人只有享不了的福，
没有受不了的苦。   
    每每走在街上，看到那些摆地摊的人，我便会想起自己摆地摊的日子，心里便有了一种别样的
滋味！